润物细无声

鞋摊就在丽苑广场的超市旁边，我上学必须经过这个修鞋摊。

摊主四十来岁，走起路来腿一瘸一拐的。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，头发总是乱蓬蓬的，脸上的胡须也很长，也许是为了生计，没有空闲时间收拾自己。

其实，他是我们村的人，生活过得很清贫。他一直没有成家，还有一个疯哥哥，整日胡乱游荡。每天忙完摊，回到家后，还要为自己和哥哥做饭，挺不容易的。

以前，我在那儿给弟弟修过一次鞋，也只是匆匆放下鞋子交代几句，然后放学去取。弟弟比较喜欢运动，家里也不富裕，没有条件常给他买新鞋。所以每过一阵子，就要在他那里修一次运动鞋，因此对他的印象很深。

不过，真正领教师傅干活十分认真，是在那一次请他给我自己修鞋之后。

那时已经是冬天了，他把鞋摊挪到当阳光的地方，又用一块塑料布围起来挡风。那会儿，因为没有顾客，他坐在凳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。见有人来修鞋，立刻精神起来。他向我打过招呼，便接过我手上的鞋翻看了一下，告诉我开胶的地方需要用线缝一缝，走路才不会打滑。我就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等着。

这是一次近距离的接触，我边看他修鞋，边忍不住打量他。他的身体很消瘦，那张满布皱纹的脸上黑中带点黄色，再加上刮风，身上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尘土，脸上几乎没有一点水分。我心里禁不住有些同情他。

只见他用乌黑的双手麻利地缝着鞋子的裂口，对着鞋底剪好鞋掌，然后用锉刀把鞋底锉出一层毛面，抹上胶，晾在一边。等到胶接近干了，才把剪好的鞋掌黏上。用上了十几分钟时间，鞋子补好了。他又做了些精细处理，把一些开了线的地方缝好。然后把修好了的鞋递到我手里。我给他钱，他只收了三元，比我预计的要少。

我虽然修过很多次鞋，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仔细观察过。一个修鞋师傅如此认真地对待自己的活儿，竟然对自己的小手艺要求尽善尽美。他做着人们眼中最平凡甚至有些卑微的活儿，却把自己的事情当做一种艺术来完成，如此一丝不苟，如此认真敬业，真让我不由得肃然起敬。

广场上很多人体面地走过，他们能像这位修鞋师傅这样，做到工作是如此平凡，精神是如此可敬吗？甚至，如果这个位置上换成我，能够也跟他一样，把这普普通通的事情当做一种艺术来完成，如此一丝不苟，如此认真敬业吗？我陷入深沉的思索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