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过爱的天空

五

二刘子其人

我跟“神鹿”提到刘强的心事，她笑弯了柳腰，“那个神气鬼，谁瞧得上他。”

“你是说，不理会他？”我说，“其实，你跟他交往后，发现他并不怎么傲气的。”

“哟，莫非你看上了他？”“神鹿”嘴巴一翘，露出满口的白牙。

“我不配。何况，我下定决心高中不谈恋爱。”我一本正经地说。

“你发表声明了？”

“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么？真是贵人多忘事。”我也翘起了嘴巴。

“当然，我也觉得他并不讨人嫌。”

刘强听到“神鹿”的这些话，一蹦三尺高。我冷冷地说，“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，人家可是闻名遐尔的‘神鹿’呢。她说她要考虑考虑。”

“那，我就有机会啦。”他依然喜不自禁。

“当然，你得让我了解你，我才能让她了解你。”

“嗯，逻辑严密，成交。”

“我叫刘强。”他闭起眼睛说。

“废话！”我忙打断他，“谁不知道你叫刘强啦？”

“哎呀，我总要开个头吧。”他睁开眼睛，“瞧你的急性子。”他顿了顿，接着说，“我今年十六岁，爸妈是机关干部。中考成绩还好，人称我数学王子，当然也有叫我‘二刘子’的。”

“‘二流子’？为什么叫你‘二流子’？是你太流气了？”

“不是不是，”他也急了，“因为我的数学学得好，常常学到老师的课前面去了，大家说我跑得快，像飞人刘翔，也是刘翔第二吧。”

“我看你正好合适，就是二流子。不专心学习，谈什么爱情，你懂什么爱情呢。”

“你还没有遇到缘，遇到的话，你照样会情窦初开的。”

“还情窦初开呢，我看你可是情场老手了。”

“老天作证，我可是纯情少年呢。”他得意地说，“当然，初中是有几个小女孩看上了我，我可不领情，她们那个修养，我瞧不起。”

他勾起脚下的篮球，说，“咱们不能光顾着说话，来，我教你投篮。”

我很少打球，抱起球就往篮板上丢，球离框框好远，飞到了一个男生的身上，他吼叫了起来，“怎么打球的，你？”

二刘子赶紧跑过去陪不是，“哥们，不是故意的，在下替她道歉了。”

“你还勇于承担责任呢。”

“当然，要不，我怎么叫强哥呢。”

“你这么好的成绩，怎么发配到咱们教室的西伯利亚来啦？”

“把好位子让给别人，是我老爸的教诲。当然，我的眼睛特好使唤，老师的板书，哪个符号写错了，我都一清二楚呢。”

“吹牛。”我拍了一下球，说，“你有这么高贵的品质，怎么我看不出来？别不是好做小动作吧？”

“这你就小看我了，不过，要不了多久，我就会入主克里姆林宫的。”他放肆地大笑起来。

星期一早晨，我刚放下书包，二刘子就凑过来问我“神鹿”的一些情况。我简单地说：“她觉得你太傲气了。”

“我改。”他抢着回答。

“你怎么穿的那么打眼，都是名牌。”

“你瞧吧，我明天就换过来。”

第二天，他真的换过来了，穿着学校发的运动服，蛮精神抖擞的。真有他的，说改就改，爱情这鬼东西，真还这么神奇呢。难怪几千年前的古人，就高歌“关关雎鸠，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”了。

“神鹿可有同情心呢，”我跟他说，“咱们学校门前不是常常有一个乞丐么，那个女的，真可怜呢。”

“是可怜。”

“那次我和好友经过转盘的时候，见她正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吃，有几匹脏狗也在那里跟她抢呢。我看见‘神鹿’的眼泪就流出来了。‘那样一个活人，怎么就跟猪狗一样呢？’‘神鹿’说。”

我跟二刘子说了什么，其实事后我都忘了。他既然爱上了我的好友，我就有义务帮助他们。

那天下午，放学的时候，我跟好友走出学校，在街道的一个拐角处，忽然发现那个满身污垢的乞丐正蹲在地上，黑糊糊的手捧着饭盒，拼命地往嘴里扒着饭菜。而她的面前，摆放了好几个盛着菜的盒子；而她的对面，也蹲着一个人，正笑吟吟地望着乞丐吃饭，满脸的笑意，充满了善良的温情。我俩呆住了，看样子他是个年轻人，一身运动服是那么整洁。如今还有这么纯真的青年，确实少见！

“真感人的场面！”好友不自觉地喊出了声，那个小伙子抬起头，我俩不约而同地“啊？是你——”惊叫了起来，那不分明是“二流子”么？“看不出来，你还这么有同情心。”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。

他站了起来，谦虚地笑了笑，“不敢，都是跟你们学的。”瞟了好友一眼，不自然地搓了搓手。

“真是好人呢，”好友嘻嘻一笑，“真该上学校的光荣榜，新时代的活雷锋呀。”

“哎，你就别逗人了，听你们一句表扬，我就比吃了雪糕还舒服了。”

见我们要走，他立马说：“你们吃饭么？要不，我请客？”

“好呀，”好友倒很爽快，“我们就去刮刮你的油，你家那么多油。”她见我在犹豫，一把拉着我的手，“走，不吃白不吃。”

“可是，你总要有什么名目吧？”我望着“二流子”说。

“这还不好说。这样吧，我今天英语考试得了130，高兴，请客，好吧？”

于是，我们进了一家离学校远一点的“三胖子”餐馆。“二流子”接过菜单，先问我喜欢吃什么，我说，“你问她吧，她最善于点菜了。”好友却笑眯眯地说：“今天小女生享福，不动脑子，你就包干算了。”“那好吧。”“二流子”三下两下就搞定了。等到菜上来的时候，我们都傻眼了：什么红烧鲑鱼、基围虾之类的，上了两三个名贵的菜。好友忙说：“退掉退掉，我俩都是俗人，吃不起这样的菜。”

“二流子”伸出手拦住，说，“你们不是让我包办么？就这样，退了，多不好意思。”

“我们都是吃父母的，剥削思想总不能太重吧。”

“这，你们就不知道了，”“二流子”眼睛亮堂了起来，“不瞒你们说，我早两年就没有花家里的钱了。”

“那，你哪里来的收入？”

“开店。”

“开店？”

“对，开店。”他很得意，说，“我在网上开了一家很大的商店，一年总有七八万的进账吧。”

“哇！”我们惊呆了，“佩服佩服，”好友回过神来，说，“你太有才了，咱们就坦然地吃吧，今天可遇上大款了。”

第二天早晨，我跟好友快步向学校走去，老师说今天有市里的领导来学校检查，可不能迟到。走到校门口，身边飞过一辆高级轿车，“嚓——”地停住了，车门打开，“二流子”下来了，他看见我们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，“怕迟到，又搞了一回特殊化，见谅见谅。”以往，他上学总是爸爸让司机专车接送，后来，我说我们看不惯你的少爷作风，小小年纪，就在搞腐败，摆谱。于是，他好长时间没有坐他爸爸的车了，一直是乘坐公交车上学的。我们没理他，径直往教室跑去。

周末放学，我们走到校门口，又见一遍壮观景象：满场地都是小汽车，当然大多是公车。我们从车缝里左拐右拐，“你怎么就不听我的正确意见呢？叫你不用来你偏要来，你快开走吧。”就听见“二流子”在责骂他爸爸的司机，说他不该来接他。见我们走过来，他声音更响亮了，“你呀，怎么这么怕他呢？大刘不就是大刘么，我不想搞特殊化，你知道么？”他对我们笑了笑，转过脸去嚷了起来，“走走走，快走吧，别污染我们的眼睛了。”

“别别别，”“神鹿”赶紧拦住他，“既然来了，就坐吧，免得白耗油。我们搭一趟顺风车，可以么？”“行行行，”“二流子”一脸的流氓相，“二位小妹妹陪坐，有福气，真有福气。”走上前去拉开车门，右手潇洒地划了一道弧线，“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