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乱离俱是梦

“我走了。”

淡淡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，把她染成了金黄色，本该是暖洋洋的颜色，却突然变得有些刺眼。

也许，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，那个金黄金黄的午后，微波粼粼的湖水，古色古香的小桥上，她穿着蓝白色的短袖校服，抬着头，神色有些疲倦，又有些祥和。呆愣了好久好久，久得连身边的空气粒子里都漂浮着一股犹豫而又尴尬的气味。我看着她，无话可说，或许是在等待，或许是在担心，但所有所有，当她朱唇微启，细细喃语“我走了”的时候，一切的一切轰然倒塌，就像电视上那些战争纪录片里的爆破场景一样，响彻云霄的一声高吼，然后，一片又一片的黄光绽放，烟雾喷薄而出，一切一切都变得模糊虚幻。这个时候，就会有什么人物跳出来一声惨然的高呼，满脸的悲痛欲绝。可是，我看不到自己的神情，只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，心脏在颤抖，泪水在分泌，震惊在蔓延。或许，我也像电视上的人物一样，脸上写满了悲痛。但是，不同的是，我无法振臂高呼，甚至连声线都是颤抖而沙哑的，轻轻地，轻轻地，小心翼翼地，不可置信地。

“真的，吗？”

“嗯，真的，我爸已经帮我联系好学校了，今晚就走。”

我无言以对。握紧了双手，指尖冰凉，手心却沁出汗来。抿紧了双唇，皱紧了眉头，胸腔在震动，却始终，无法把在嘴边的“为什么”，说出口。

“你，会不会怪我？”

我别过脸去，不再看她，仰起头，顺着她的视线，看向金灿灿的太阳。夕阳无限好，那一轮大大的太阳，比饷午时多了几分平易近人，可更多的，却透出了一阵阵的疏远气息。春风拂面，脑海里就突然忆起了小学的时候造的句。温和的春风就像妈妈的手，轻轻拂过我的脸庞。今日的风，就像以往的风一样的柔和，一样的温暖，可温暖过后，更觉得冰凉透心。

她见我不回答，别过头来看着我。我转过头，她那微微湿润的眼眸就撞进了我的心房。我无法像小说里面说的那样，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底，却隐隐觉得，她是那样的小心翼翼，那样的恐惧，那样的焦虑，那样的期待。

我看了她良久，心中思绪万千，我该怎么回答。无论怎么回答，都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的发生了吧，或许在下一秒，她就会消失在我的眼前，放任我心口的伤疼痛，撕裂，流血，永不愈合。

“会。”

她瞪大了眼睛，呆呆地望着我，眉心微皱，张了张嘴，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来，轻轻地眨了眨眼睛，视线就像坐了滑梯一般，直直地下滑，到了湖面，才停下来，紧紧地盯着铺满微光的湖面。眉头仍旧是微微撅起，原本漂亮的双眼皮，也顺着眉头的动作藏了起来，泫然若泣。

“明天还要测验，我要回家复习了，拜拜。”

我瞎掰了个理由，拉紧了书包带子，急急地向前走去。我不想说拜拜，我好想说再见，好像要跟你再次相见，好想好想跟你回到从前。可是，我不是大雄，没有多啦A梦，更没有时光机，一切，都已成为被冠上“过去”这个名字的回忆了。是不是因为过去的每次分别，我都是与你说“拜拜”，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？不要告诉我是的，我会后悔的，我答应过你，不再后悔了。

背对着你，看不到你的脸，每一次，都是我看着你离开的背影，终于这一次，换做你看着我的背影了。地上的身影被无限拉长，我忍不住看向你的身影，怎么用手捂住嘴了呢？怎么又哭了呢？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？以前你被爸爸骂哭的时候都会打电话给我痛痛快快地哭一场，以后不会再接到你呜咽着拨打的电话了吧，那么，那样脆弱的你，该去哪儿寻求安慰呢？傻瓜，要学会坚强，以后，不要再哭了啊。

以后，以后，你的以后，我的以后，不再是我们的以后了啊。以后，要坚强，要微笑，要聪慧，要理智。

要记得。

我。

我愿，今日乱离俱是梦。

广州市白云区江村中学初三:李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