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妖的布头雀

山妖的布头雀

海子，在溪边玩，妹妹在旁边乖乖地看着。

“瞧呦！再一条大鱼！”海子从溪中又捉住一条大鱼，扔进鱼篓。水溅到了妹妹的脸上，（讨厌！）妹妹不高兴了，但是，她还是喜欢那一篓筐的大鱼，想着今晚的烤肉。“不早了，我们回家吧。”海子说，妹妹恋恋不舍地看着小溪，水中，映出了她可爱的脸。

太阳慢慢下沉，可是，今天的路好像比以往长，走也走不完。海子拉着妹妹的手，背着鱼篓，看到远处有个房屋，小得向沙子一般大小。妹妹困了，海子说：“快了，快了呦！你看，屋子就在那边呦。”妹妹很乖，小手揉着眼，随着姐姐往回家赶。走了十多分钟，还是没到，小屋好像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幻觉。妹妹忍不住了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不肯走了，嘟囔着要睡觉。海子也困了，她想：也好啊，睡上一觉，明天再走。但她的头还没落地，就马上叫起来：“不可以睡啊，不能睡啊…”她揪起昏昏欲睡的妹妹，想起了从前大人们说的一句话：如果在夜晚的草地上，周围隔着山，昏昏沉沉睡去了，灵魂就会被山妖吸去呦，千万不能睡。”“是呀。不能睡啊！”海子想，可是，妹妹已经睡去了。她刚想弄醒她，但妹妹熟睡的脸，撅着的嘴，那样甜。甜得让人舍不得弄醒来呀！海子抱起了妹妹，一步一步往回家赶。她的眼睛直挺挺地望着远处的小屋，边上，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黑窿山。黑窿山是那样的高，那样的大。海子的手臂捧着沉甸甸的妹妹，可是现在，妹妹变轻了。她感觉不到，只是在往前走。海市般的诱惑…

（快一点，快一点，就要到了！）

突然，她听到了一种声音：“咕—咕咕—”像是一只布头雀在啾鸣。她不由得竖起耳朵听，那种声音，细小而又微弱，像是在呼唤谁。她向左边望去，仅仅是一眼，她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，令人吃惊的一幕：一只布头雀嘴里斜着一根壕麦草，站在一蹲古木石上，它的眼睛透出一种黄色的、诚恳的光，仿佛在恳切地请求海子，海子从来没见过这样鸟。布头雀两眼放光，那是一种令人畏惧的眼神，叫人不寒而栗的光。“咕—咕咕—”布头雀叫着，海子不知道，她的内心已经被布头雀吸引了，她成为了那眼神的俘虏。

（不行，不行啊…我还要回家，我还要回家。）

海子猛一回头，隐隐约约模糊的小屋不见了。

（完了，完了！）

“咕—咕咕—”布头雀又叫了，这声音比上次短而有力，它催促着海子。（啊，啊！不好了，我要回家，我要回家！）可她的腿动弹不了了，她死不隆冬地盯住了布头雀，“喂-喂，你要干什么？！”“咕——”布头雀的眼神放着怒光，就像火在燃烧。“咕——”“咕——”“咕——”“咕——”黑窿山亮出了许多白点，渐渐地，飞出了许多布头雀，它们把所有的路都围的水泄不通。啊！一切都完了！海子手捧着的妹妹“咣-唧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“哎呦！”妹妹醒了，她可摔疼了。“你就不能轻点儿？”妹妹哭喊道，她站不起来了。“咕——”布头雀的眼神不那么锋利了。它们要做什么呢？海子细致地观察着布头雀的一举一动。“咕——”布头雀们飞向妹妹。“你们要干什么？快走开！”海子飞奔过去，猛赶布头雀。布头雀们吓坏了，飞回了山，引起了阵阵雾。“你行了吗？”海子看不见妹妹，但她希望妹妹能回应她。没有回音。“你可以了吗？”海子放心不下了，“你在吗？”她嚷嚷起来。可是，什么也没发生。雾散了，妹妹不见了。（布头雀吧妹妹带走了啊！）海子醒悟道。（不管怎样，我要去救妹妹！）海子下了决心，她向着周围的山冲过去，本以为会撞到，可是，山就像透明的幻影一样，海子穿过了山。（奇怪！）海子抬头仰望这座虚拟的黑窿山，以前，还从来没触摸过呢。

“咕—咕咕—”山上传来了布头雀的叫声。“又是你！”海子火了，这叫声明明就是在嘲笑她。她伸出手臂，抓住了黑窿山的一块岩石，开始往上爬去。（我可以摸到虚幻的山了哪…）海子向上攀岩着。她好像被一种虚幻的世界吸引进去了。那山，晃晃悠悠的，海子永远望不到尽头。她笑着，那是一种死亡的微笑。

“姐，姐呀！”一个声音突然呼唤道。那是一种微小而又柔弱的声音。她知道那是妹妹。妹妹被山妖捉住了。她的身子还是木偶人的身子，嘴，笑着。海子往上爬，爬得越高，那声音就越大。最后，海子被那种声音包围了。只听见“咚、咚”两声。（山妖来了！）海子闭上了眼睛，张开双臂。她不知不觉地飘到了另一个世界。

睁开眼后，海子看见，一只巨鸟挺在那儿，旁边，是她的家。“不要啊。”海子说着，又昏睡过去了…

就这样，每一年的那天，她都会醒来，都会看到巨鸟，旁边有她的家，也是这样，每年她都会说着这样一句话睡去。

不知过了多少年。在一次醒后，一个人拍醒了她。“你是？”海子惊讶极了，她，坐在小溪边上，静静地眺望过去，小屋中点着灯，黄色的光芒射出来，是夜晚。拍醒她的人，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，长得很面熟。“你是谁呢？”她嘀咕了半天。（布头雀呀，布头雀…）海子明白了，是那只恳切她的小布头雀。啄食了妹妹灵魂的布头雀。（啊，妹妹）然而，海子已经二十三岁了，家里人都以为她死了。她凝视着布头雀，好一阵子，才说了一句话：“再也不、不去那儿了。”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。过了几年，黑窿山的周围，耸起了一座座高大挺立的山，和黑窿山一样。

在其它黑窿山耸立的同时，那海子的小屋，倒塌了。很久很久，一个叫鳕的女孩来到了这里，她被群山包围，在寂静的黑夜中，伴着恐怖的气息睡着了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