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门口的猫

我的名字是谢舒鸾，我没什么爱好，成绩一般，相貌平平，家里不算很有钱，住在小高层里。爸爸妈妈都很忙，对，很忙。所以他们从来都不回家，他们总是待在一个地方——天堂。

我和奶奶一起住。奶奶的脸上有深深的皱纹，嘴唇不住地颤抖着，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，微微张开。牙齿上都粘了厚厚的黄渣，还混着一种难闻的烟味。头发刷白了，稀稀疏疏，一根一根，甚至可以数出来，也就一百多根吧。不过奶奶很喜欢笑。她笑得时候露出几颗牙，眼睛几乎看不见了，眉毛扬起来，我喜欢她笑，可是她现在不怎么笑。

我的试卷每次都会给奶奶看，因为没有别的人可以看了。我没什么亲戚，外公外婆去得早，爷爷和爸爸妈妈一起随着那场令人心酸的车祸走了，我留下的只有一大笔身外之物罢了。没关系，他们在天堂里一定过得好。

我觉得生活真是无比空虚，真的很空虚，我找不到一点有意义的事来做。我每天除了上学、吃饭、睡觉，几乎都在电脑前敲着键盘，我整天无所事事。

有一天，我优哉游哉地回到家门前，拿出钥匙，插进厚厚的防盗门。等等，一只猫。我略带惊喜，探过头去，猫一溜烟地跑走了，我一皱眉，便走了进去。之后几天除了网络，我还把一部分时间用来想那只猫。

于是我早早地从学校赶了回来，带回来一大包吃的，静静地等候在门口，一连几天那只猫都没有出现过，我上网的时间又有一部分用来想如何遇见那只猫。

“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工夫。”那个双休日我很巧合地遇上了那只猫，它先是看了我一眼，往后退了几步，我快速地掏出饼干末撒在地上，它嗅了嗅，试探地舔了一下，然后一扫而光，我又撒了一点，它照吃不误，但是吃完就跑开了。我终于看清了那猫，全身黑色，眼睛有点黄色。不知怎么回事，我跟奶奶说了，奶奶笑了，皱纹全都舒展开来，眼睛似乎也比平时大了一点。

以后的日子里，我不再依赖电脑了，每当我走到大门前，那只猫就窜出来，我知道它想说什么，我扔下一些末子，它抹抹嘴就走开了。它摸索到了我的家，没事的时候它就来我家打招呼，用爪子扒门，发出响声，我就开门去了，我没有把它关起来，因为我从它身上看到了什么。

我渐渐长大了，21岁那年，奶奶过世了，我一直在哭，衣襟早已湿透了，几天没有去看那只猫，猫曾几次扑上我的腿，紧紧抱住，而我无情地踢开了它，它呜咽了几声，我咒骂了它一句，又踢了一脚，而后走了，只听见它从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声响，后来这声音又变了一点。我第一次见到那只猫是在17岁的时候。待悲伤过去，我又想起了那猫，呼唤了几次，却没有来。

我直想哭，比失去亲人时更想哭。不知为什么。

之后我又见到过它一次，只是它没回头，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跑开了，不，它还望了我一眼，先是兴奋，可是后来就是诅咒般的眼神，咽喉里发出低低的吼声，我从来没听过猫这样吼叫过。

我愧对它，它给了我信任的空间，而我，只是因为自己的一点杂念，无情地将它从我腿上踢下，这个空间已经四分五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