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别

我望着你那清澈见底的眼眸，直到空气里只残余着你的几丝声音：

惜别，惜别。

——题记

你不只一次对我说过：

等着吧，我们会一起长大。
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只是那么一瞬，心揪得生疼生疼。

我不只一次从梦里见到你，你还是那样笑着，像极了初春的暖阳，在那黑暗充斥的世界里。我没有和你一起笑，而是在某个无人的角落，睁着空洞的双眼，伸着手却触不到你。

然后，我被黑暗吞噬，越挣扎，越沉沦。
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我变了。在被窝里蜷缩着身体，紧紧攥着被角，认为天花板会无焦距地望着我；一个人走在无灯的小巷，不会再有那种名为恐惧的情绪，只是孤独；我开始喜欢从前最讨厌的暗色，喜欢鲁迅和莫言的文章，喜欢那些苍凉而空寂的文字，喜欢用无数辞藻堆砌成不通顺的句子，喜欢发呆守着自己的影子，希望它变成你的样子，然后对我说那句你不只说过一次的话：

我们会一起长大。

影子还是影子，不会思考，只会机械地重复着我的动作，并在光线的变化下变化。周遭拉拉往往的人潮，在极高处眺望，像极了一只盘踞在石林之中蠕动的肥硕的虫。表情千百万番的变化，更像《百万英镑》中那个鹅卵石般圆滑的老板。

我懂得了人情世故，就像拿起画笔率先想到的是光影变化一般自然。

他们告诉我，有些责任可以不去管；你说，你的责任必须要承担；他们告诉我，要笑脸迎人；你说，要坦诚相待；他们告诉我，要学会世故圆滑，才能左右逢源；你说，只有坚持原则，才能笑到最后。

我缄默。

一句一句，我渐渐麻木。我没有反驳任何人，因为我麻木得连反驳都不会了。

只是看着脚尖，任脑海空白，只剩你的话语：

惜别。

惜别是什么？我从来就不知道，也不需要知道。我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，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

你说过，我们会一起长大。镜子里的脸如此熟悉，又如此陌生。蜕却了曾经的单纯懵懂，多的那几分，却永远也蜕不掉了。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，却更像漫天星辰被遮蔽的夜空，辽阔深邃。

阡陌的世界，是一朵如此妖冶的罂粟花。美丽的毒药，让我们在纸醉金迷中无法自拔。

世界一直都这样，这样无情地更迭，变换着每一个人内心的摸样。

我从未看透这世界，也从未看透你，更从未看透自己。

当所有的伪装都变成了习惯，物欲横流，人世浮华，没有什么能够陪我走到最后，除了自己。所以，我会变成我自己的光，然后望着你，一眼万年。

你念着：惜别，惜别。

我的生命终是少不了惜别，就像你不会兑现陪我长大的诺言。终有一天，我会予所有白色的黑色的灰色的彩色的，予所有炎热的寒冷的潮湿的干燥的，予所有成功的失败的，予所有存在的不存在的。

予所有的所有——

一场惜别。

一场盛如烟火的惜别。

就像你在凉薄的空气中念着：

惜别，惜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