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中彩虹

雨中彩虹

一

风，徐徐佛来，附着一缕怀念的心绪，携着一丝淡淡的忧伤，无力地吹着。

雨，淅淅沥沥，面目狰狞，暗藏着狡黠的笑意，吞噬了一个又一个希望，无情地下着，残酷地下着。

二

“你说咱该怎么办呢？即使把家里唯一的老母猪卖了，也不够这四个娃读书呀！”

“那就把老三送回他亲生父母那吧！”

“什么？不可以，绝对不可以，难道你忘了当初……”

他刚放学回家，无意中竟听到父母的这段对话，可能出于好奇，可能出于惊讶，他带着“落汤鸡”样冲进了这户饱经风霜的茅屋。

“爹，娘，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？！”

“三娃，先换件衣服吧！瞧，全身都湿透了！”母亲轻声说道。

“不，你先告诉我，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！”他甩开母亲打算帮他脱下书包的双手，他已不在意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，也不在意那母亲一针一线缝的书包，迫切知道真相的他歇斯里底地吼道，这是他第一次朝母亲喊叫。

“……”母亲吓一跳，哑口无言。

“事已至此，也只好把真相告诉老三了！”父亲叹了叹气。他充满希望的眼光一下子暗了下来。

“十二年前的一个冬日，你亲生父母，说白了，就是现在住在城镇的表叔、表婶，天天与邻居搓麻将输了3万块。以杀你为威胁让他家人给他3万块。他家人不管，随他。但你阿爹看那把明晃晃的刀架在哇哇大哭的你的脖子上，心软了，千心万苦凑了2万块，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笔巨款，然而他们仍不答应，把刀挨近了你脖子，逼得你鲜血直流，直至你阿爹跪地求饶，他才把刚满月的你交给你阿爹抱回家……”母亲泪流成河。

“今年收入又少了，我们供不起你们上学啊，今年债又还不了了！”父亲靠着自己做的木桌，泪水打湿了衣襟。

“爹，娘，求你们别把我送回去，你们没看见刚满九岁的小妹被他们整成什么样了吗？我宁愿辍学也不回到那户没人性的家去！”刚刚还呆若木鸡的他突然哭着，喊着。

父母不语，整间茅屋荡漾着他的哭声……

三

窗外，雨不停地下，窗内，他停止了哭。

沉默并不是无话可说，有时正是因为有太多的话要说。

成长，一个轻松的话题，却是一个艰难的历程。他走到回忆的路口，记忆如潮水般令人愁肠百结。七岁那年，为了供他上学，父亲着心卖掉家中的两只年幼的羊；十岁那年，为了能让他参加县数学竞赛，母亲寒夜挑灯苦战，一针一线地缝制布鞋，千里迢迢拿到集市去卖；十一岁那年，他跳级考取了镇上最好的中学，让老四推迟了上学时间……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父母关爱他的一幕幕。每次，母亲总要夹菜给他，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呵呵；每回，学校有比赛，父亲都要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学校为他鼓劲；每次，他得第一，母亲会专门准备一顿“丰盛”的晚餐……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两位哥哥羡慕，时不时对父母开玩笑：“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呀！”

然而，他意想不到，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的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……父亲跪在那没人性家伙的面前……他的眼帘中又出现了当时父母凑那2万元巨款时的情景……

“爹娘，我回去罢，早点让妹妹上学！”他狠着心说，说出了临终遗言的味道。

“不，三哥，我不让你去！”一个差不多八岁的女孩从一房间一跌一撞地跑了出来，紧紧地拽住了他的手。

“你的腿怎么了？”

“昨儿捡柴扭伤的，没事！”

“瞧，阿爹阿娘为咱双手双脚都长满了厚厚的茧，才四十多就白了头发，你因我也……”他呜咽着，泪水不知不觉中代替了语言。

她依偎在他身边，口里念叨着：“哥，我不让你去！三哥，我不愿你去！”父母则在一旁泣不成声。

四

风更猛了，雨更大了，但亲情战胜了这一切，希望在一点一点蔓延着。

母亲笑了，在她脸上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，如彩虹一般。皱纹的点缀，使她的脸如战胜风雨后坚强不屈的菊花，她抚摸着两位孩子：“我不会让你离开，更不会让你辍学……”“再苦再累也要供你们上学……”父亲看着他。那目光是从风雨的缝隙中抽出的一道道七彩虹，随着他的长大，渐渐交织成座充满希望，充满温暖的桥。

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，其实一切都已改变了生命的罅隙。他疑问了：同样是父母，为什么有着天壤之别呢？但他更加坚信了：虽生活苦不堪言，但温暖芳香四溢。